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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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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馬上就要吐出來了。

見火候差不多,明華容慢條斯理地拔下發間的銀簪。這簪子打造成青蓮盛開的模樣,十分精美,但一旦它的尾端從發髻當中顯露後,便不再會有人註意到它的制式,只會覺得一陣心悸:原來,這簪子的尾端,竟然打磨得十分鋒利,最末端那裏比最細的銹花針還要纖細,被陽光一照,幾乎有種透明的錯覺。

白氏唯一能活動的眼睛緊緊跟隨著這發簪的移動,當它虛虛懸在她的臉上時,她險些停止了心跳。金器劃出的傷最難痊愈,這些日子她不知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勉強將臉上的傷痕弄淡了些,若再被補上一次,那她豈不就徹底毀容了?!

看著眼珠瞪得極大,害怕得像是隨時可能背過氣去一樣的白氏,明華容柔聲說道:“夫人莫怕,只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絕不動你一個指頭。”

原本,白氏還想要保持向來的傲氣,打定主意絕不被明華容威脅。但想法是一回事,現實又是另一回事,當那支鋒利無比的銀簪對準了她的面孔時,她所有的決心與傲氣都在剎那間崩潰殆盡,甚至還不等頭腦反應過來,嘴巴便率先顫抖著開了口:“你、你說……”

“你們當年,究竟是為了什麽緣故要殺死明守承的?”

這是白氏心內埋得最深的秘密,雖然早有預感明華容會問,她也早準備了要說,但事到臨頭,想到一旦秘密洩露會招致的後果,她仍是本能地一陣失語,喉頭痙攣幾下,卻吐不出半個字眼。

等待片刻之後,明華容淡淡道:“不肯說嗎?我看你臉頰右下側這條疤痕最淺,不如就從這裏開始。”

感覺冰冷而銳利的簪尖甫一觸上皮膚,尚未刺實,白氏便覺頭皮一炸,尖叫起來:“慢著!我說!我說!我們殺他,是因為他發現了你母親的真正死因!”

聞言,明華容冷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剛才我說漏了一點:謊話是不做數的。白思蘭,看來你很有不為霜雪摧的骨氣嘛,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

說罷,她高高舉起了手,照準白氏的臉狠狠刺了下去!

“啊——”

看到她的動作,白氏徹底崩潰著哭叫出來。但明華容的手卻只是順著她的臉頰落到一旁,刺斷了她的幾根長發。

看著白氏驚魂未定,一片狼籍,分不清是茶水還是淚漬的面孔,明華容若無其事道:“第一次做這種事,難免會失了準頭,不過,下一記我保證一定不會教你失望。”

說著,她剛要再度舉起銀簪,已被完全擊潰心防的白氏再度帶著哭腔尖聲叫道:“不要——我說、我說實話!就在明守承發現顏氏真正死因的同時,他還發現了另一樁秘密,足以威脅到我白家全家上下,所以他必須死。”

如果只是單純的威脅,白氏肯定不會輕易松口,但明華容的手段卻是先將她推下深淵又險險拉住。在極度的恐懼和驟然的松弛之間,白氏一直的堅持終於被徹底撕裂。而心防一旦決堤,那些深藏許久的話便輕而易舉傾瀉了出來。

白氏狠狠喘了一口氣,又道:“這件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當年太上皇初登大寶,我祖父還健在……彼時我白家身為朝中最大的世族,因為始終保持中立,並非從龍功臣,太上皇心內便有些不喜,時常在朝堂刁難我祖父。我祖父年事已高,一生又極是心高氣傲,剛開始時雖說抱著伴君如伴虎的想法,不過見招拆招罷了,但太上皇此人自詡為詩酒皇帝,性子有些胡來,後來竟變本加厲,常常弄些教人難堪的把戲,戲侮我祖父,讓他老人家十分惱怒,雖是在伴駕時依舊忍耐,但在家時卻難免籲嘆抱怨。次數一多,我父親便想要為他老人家出了這口惡氣。”

說到這裏,白氏有些失神:“父親並沒有告訴過我他的計劃,我也只是後來從種種蛛絲螞跡中推斷得知的……那時我還很小,不過八九歲的光景。有一天父親對我說景晟來了使臣,身份特別,竟是皇子和他的皇妃,還說那皇妃是天下出名的美人。我便鬧著說一定要去看看,父親原本不依,甚至還發了火,但拗不過我的哭鬧請求,最後還是同意了。後來……”

那並不是白思蘭第一次進宮,身為世家之女,她在很小的時候便開始隨母親在節令時入宮覲見太後皇後等諸位貴人。但那卻是她最興奮的一次,這也難怪,只要是身為女兒家,無論年紀大小,都會對所謂天下有名的美人感到好奇,想一睹芳容。

而那位景晟皇子妃也果然沒有教她失望,她的美貌是白思蘭平生僅見,如同皓月當空,將滿座的命婦貴女都比成了螢火之光,黯淡無比。如此美人,自然使得別的女子妒火中燒,她們甚至不顧禮數,不約而同將那皇子妃視為無物,既無人與她攀談,更無人向她敬酒。這般情形,那皇子妃自是有些難堪,宮宴開始不到半個時辰,便推說不勝酒力,要去殿外納涼。她的夫君雖然有些著急,但因為正被昭慶的大臣們纏著敬酒,便沒有相陪。

見那美貌驚人的皇子妃隨著引路宮女走到外殿後,白思蘭不由也好奇地跟了過去。其實以她的性情,再大上兩三歲的話,必定也會因為妒恨而視那皇子妃為仇寇。但她那時年紀還小,見到美人後並不會生出嫉妒,反而滿是傾慕向往。當下她悄悄跟在皇子妃後面,暗中模仿著對方走路時的風韻,直到許久之後,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走進了一處雖不偏僻卻已多年無人居住的側殿。

若只是為了醒酒納涼的話,那宮女根本不必把人帶到這裏來。白思蘭隱隱意識到了不妥,但就在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提醒皇子妃盡快回去時,才發現那宮女借口內急,已經匆匆走了。不過片刻的功夫,殿中後室裏居然走出一名陌生人來。白思蘭在殿外藏身的地方恰好看不到他的樣貌,只能從他的衣著與身量猜測,這應該是一位皇室少年子弟,但卻不知是誰。

看到那少年,皇子妃不禁發出了驚訝的聲音。但那少年卻是十分守禮,白思蘭在外間聽見,他告訴皇子妃這裏十分偏僻,讓她不要再往前走,先等一等,稍後他會另找宮女過來送她回去。皇子妃感激地道過謝之後,少年便離開了。

見狀,白思蘭悄悄松了一口氣。原本她想要先回去,但又怕在途中遇到那少年和宮人,便決定繼續躲著,等他們統統走了之後,自己再像來時一樣悄悄跟在後面一起回去。

孰料,正是這一念之差,讓她看到了之後的事情。

等了半晌,無論是那少年還是宮女,都沒有過來,反而過來了一個身著龍袍,頂戴旒冕的人。白思蘭雖然尚未得窺聖顏,卻從打扮看出這是皇帝。

皇帝像是喝了不少酒,醉意闌珊,腳步踉蹌。即便白思蘭的藏身之處離他有一丈多的距離,她也清楚地嗅到了濃濃的酒味。看到面前半敞的殿宇,皇帝用很不耐煩的口氣讓隨行太監去端碗醒酒湯來,然後便獨自歪歪斜斜地進了偏殿,似乎是打算休息一下。

之後殿內傳出的動靜,是當年的白思蘭尚不能理解的。她不明白為什麽皇子妃會哭喊,為什麽皇帝會打她,為什麽殿內會傳出衣裳撕裂的聲音,為什麽奉旨端來醒酒湯的太監只往殿內看了一眼便瞬間煞白了臉,失手跌碎了托盤。

但是,後來她統統都明白了。知道了皇帝為何會在皇子妃停止哭泣後百般道歉發誓,為何宮宴那晚側殿裏會一次性杖斃了五六個宮女和太監,為何皇子妃直接回了鴻臚寺,再沒回去參加宴會。

可她仍然有不明白的地方。她想策劃這一切的該是父親,因為從此之後皇帝似乎頗為懊惱這次失態,再無閑心去再找祖父的茬,祖父得以舒心地做到致仕。父親應該為此感到滿意才是,但她清楚地得記,從宮裏回來的路上,父親始終眉頭緊皺,臉色鐵青。回家之後,書房的燈亮了一夜,父親竟是徹夜未眠。後來的日子,每次祖父欣慰地說起皇帝總算穩重了些的時候,父親亦是殊無得色,反而卻有些緊張的樣子……

而隨著年紀漸長,當年曾確信的東西又再度被推翻,她的疑問也愈來愈深:是誰命宮女將皇子妃帶到那裏?早就待在殿中的那少年又是誰?為何醉酒的皇帝會出現在那裏?……但最令她奇怪的,還是皇帝的舉動。雖然皇帝確是生性風流,宮內常有他一時起意便隨便收用宮女的傳聞,但他該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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